人必具有为之才,而后克自树立。庸碌者不能也。观吾海若兄,可以知之矣。兄讳锡河,字海若谊兴二伯长子也。性浑朴,乐施与。生十六年而孤,弱弟仅三岁,家赤贫无以自立。随母朱太孺人,依舅氏。
宗正朱公舅教之曰:“人生可以起家者,惟读与耕耳!汝年已成童,读言恐无及,与汝田若干亩,汝其力作以养汝母,且可致赢余也,汝其勉之!”兄拜受曰:“能养吾母,又得赢余,皆舅赐也。”于是勤苦无他务。既冠后,嫂氏王孺人归,适比年无大获。太孺人又俭于自奉。兄与嫂婉言进曰:“舅与我田为养母也,母却酒食不御,何自苦也!”太孺人曰:“俟尔丰裕,未为晚也。”兄饮泣曰:“家贫缺甘旨无以为养也。”及后有子振元,振音二人,家虽足以备供养,尚不足以延师傅,则又茹叹曰:“贫难读书,无以为教也。然犹使二子,就学村塾。虽未列庠序,而皆适晓文义。是时幼弟亦婚娶,兄犹率以出而力田,入而承欢。太孺人曰:“昔尔谓我何自苦,我正为今日也。尔能勤俭持家,严明教子,并使汝弟无入于邪,余心已乐,又何在乎肥甘轻暖也。”然终以太孺人之俭约,恨不得遂其洗腆滫瀡之心也。
及乾隆五十一年春,岁大饥,尤家藏黑豆四十余石,散给乡里。于青黄未接之时,赖以存活者百余家。此亦人所难也!而又及身创业,人所尤难也。未几伯母朱太孺人卒,兄衷肠毁踰礼,丧具丰盛。昔不足而令有余也。
又十余年,家益丰。为次子振青纳粟补太学生,孙兰培,培子印川皆捷芹宫。兄又优游乐田园者十余年,乃于八十二岁而终也。
赞曰,兄初无一瓦之覆,一陇之植,依舅氏以兴家,非具有为之才不如是。且能以备尝艰苦之身,乐施济饥,惠在里党,抑又难矣!早年辛苦,晚岁豫乐。子君孙济济一堂,享五福之全,不亦宜哉!
弟伊湛顿首拜撰